第 3 章（1 / 3）

在赵酩月这一段时间搜集到的信息中，逐烯作为部族质子软禁在京城，物质上就算谈不上富足，也绝不会匮乏，看这三进三出的宅子就能明白。但.....她转念一想瞬间懂了，既然是质子，大宋必然不想你过于出色，平庸已是底线。

她嘴角倏而一勾，立马换了个思路，“当然可以啊，我这儿不仅有青戈部族的书”，她抬脚用脚尖指了指墙角的箱子，“还有分门别类几箱子呢，想看什么应有尽有”。

逐烯做梦都想看书，或者说做梦都想有所长进。仁宗对所有进京的质子几乎一视同仁，不缺吃不缺穿，但封锁知识，简单来说就是尽量将人养成傻子再放回去。大漠本就尚武，极少数孩子能接受教育，就连逐烯这样的族长家长子也是十四、五岁才开始识宋人文字，还没学明白就被送来了京城。

赵酩月“噔噔噔”跑到墙角打开厚重的红木箱，随便掏出来一本论语递给逐烯，逐烯微微低头双手接过翻看。赵酩月知道逐烯开不了口，索性直接替他说了，“这样吧，咱俩交换两个秘密。从今往后我借你书，你不许再给我下毒，怎么样？”

逐烯这才反应过来，刚才他被“书”冲昏了头，现在才意识到从进屋起就若有若现的不安来自何处。

赵酩月好像不癫了？？

他直视赵酩月清明的眉眼，缓缓问：“你到底是不是傻的？”

赵酩月心中忿忿却只能忍下，“这是咱俩要交换的第二个秘密，关于我的情况你不许让第二人知道”，赵酩月葱白似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的脑门，接着道：“你和古娜的事情我也不会让第二人知道。”

逐烯的后脑轰隆一声，震惊到牙齿打颤。“你怎么知道古娜？！你要做什么？”

“噗嗤”赵酩月没忍住乐，“放心吧，我不会对你的小娘子做什么。我既然已经嫁与你，就出不去这里，你作为部族质子，自然也出不去。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俩配合，舒舒服服过完你在大宋的余下五年，有朝一日你回你的大漠找古娜，我就......山高水阔随处云游一番，彼此两不相欠”。

与其说同意与否，更不如说逐烯听懂与否。毕竟这和他二十多年的认知相去甚远，当即连口水都没喝，转头回了偏院自己的卧房。

赵酩月挑挑眉梢，独自一人喝酒吃菜毫不耽误，临睡前还看了一会儿青戈部族的志怪图册话本。

第二天一早，逐烯踏着朝阳慌张而来。“姑娘，你昨日所言还作数吗？”，逐烯显然一夜未眠，一双眼红得瘆人。

“作数啊”，赵酩月的作息倒是完全不受影响，揉着眼睛起身。

“那好，我答应......”

逐烯的话还没说完，赵酩月突然打断，“把我的鞋踢走！”

“啊？”

赵酩月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根野草一般突如其来的想法，好在最近发作的频率在逐渐降低，“别问为什么，赶紧把那双紫色的鞋扔出去！”

逐烯虽然不理解，但也不多问，乖顺照做，在暗哨不解的目光中拉开大门扔出去一双鞋。

赵酩月发现说开了之后，自己的“丈夫”也还算不错，不仅不想着给自己下药，还耐心在一旁等自己洗漱，并且适时递块帕子，连碧云小丫头都红着脸偷笑。收拾停当之后，赵酩月挥退下人，把门窗关好，翻出几本书递给逐烯。逐烯先是惊喜接过，随后露出羞赧神色，“姑娘，你认字的吧？”

赵酩月眼见逐烯漆黑纤长的睫毛上下翻，背光留下两块抖动的阴影，这才恍然大悟，“我会的也不多，但是教你差不多可以”。

于是，二人本是和亲的婚姻道路日渐诡异。

“这个字念燕，你写写看”

逐烯笨拙地用毛笔蘸墨，歪歪扭扭照着书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。多亏赵酩月从小练书法，辅导个文盲绰绰有余。“手型不对，食指往上抬”，她拿起另一只毛笔，用尾部敲了一下逐烯的手背。

他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，随后迅速按照赵酩月所说调整姿势。为人师者看着勤奋好学的学生大多会产生成就感，这种精神上的愉悦也更能激发师者的教学欲望。两人一个爱学，一个爱教，效率竟然还不错。逐烯捧着第一次被自己写满的宣纸，激动地脸颊泛红，对着赵酩月弯腰拱手鞠躬，口称“夫子”。

听见这个称呼，赵酩月乐得直拍大腿，逐烯却一脸认真地解释：“我记得宋人是这样称呼老师的。”

“行，那你就管我叫夫子吧”

因着逐烯的身份，这婚房内的书他带不出去，要想看只能留在这间房内且关上门窗。自此，逐烯每日似与赵酩月黏在一起一般，白天关上门学习，晚上又熬到后半夜独自在隔间外的软榻上复习。起初赵酩月还在一旁陪着答疑解惑，熬了两天实在受不住，自己回帷幔内睡觉去了。关于读书识字的毅力，她打心底佩服逐烯。她算过，逐烯每晚大概就睡四个小时。前半夜她睡下后，逐烯会复习白天学的字词，后半夜又会预习第二天要学的内容。她猜想一是逐烯渴望知识太久了，二是怕这种教学关系被不可抗力破坏，想着多学一点是一点。

逐烯不止嘴上称赵酩月为夫子，实际行动中也毕恭毕敬。若不是男女授受不亲，